2007年10月25日 星期四

[轉貼]孤島情深將軍淚 (朱亞虎的故事)

臺北市兵役處處長朱亞虎,民國八十五年擔任金東師副師長時,適逢中共揚言進犯北碇,他奉命上島督軍,前後四十三天,瘦了十公斤,後來升任少將,也換來一輩子的回憶。
多年以後再回首,誓死護島的往事,常使英雄淚滿襟。朱亞虎當時抱必死決心上北碇,如今,艱苦的護島經驗,卻成為他「人生輝煌的體驗」。

鐵漢柔情,往事催淚
提及「北碇」兩字,朱亞虎頓時動容,驟然熱淚滿盈。他也娓娓道盡震撼人心的過往。奉命上島之初,朱亞虎曾打電話給妻子,他告訴牽手,「此去命在旦夕」,希望太太有心理準備,太太卻電話裡哭了。
在北碇官兵眼裡,朱亞虎是一條硬漢,他用剛強、毅力,去感染帶動島上弟兄。話雖如此,朱亞虎卻坦承,他在北碇偷偷哭過好幾次。他絕對不怕死,但他捨不得年幼兒女失去父親,也捨不得妻子失去丈夫,更捨不得老父母白髮送黑髮。
人非草木,誰能無情?朱亞虎告訴我,他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兒女,他便傷心掉淚,如果共軍拿刀抵住他脖子,拿槍管抵住他腦門,他絕不會哭。

金東屏障,同島一命
朱亞虎對北碇記憶深刻。他說,北碇早年駐軍只有空軍防砲部隊,民國七0年代以後,才改由陸軍部隊進駐。北碇島僅有零點零八平方公里,有一個籃球場,一個人工碼頭,全島十分鐘就能走完一圈。因為海風猛烈,全島沒有一棵樹高度過膝,除了瓊麻植被,全島到處都紅色的枸杞。
北碇飲用水,除了靠大金門運補,全島有將近一百口水井來儲存雨水,至於洗澡則靠「海水淡化機」處理。電源靠柴油發電機,除了冰箱、載波台等重要用電,一般民生用電每天不超過五小時。
北碇物資缺乏,隨時都必須囤彈、囤水、囤糧,朱亞虎上島時,除了帶大批根莖菜類,還特別帶了八隻羊上北碇,其中有一隻羊突然暴斃,解剖發現滿肚子都是紅色枸杞。戰況解除下島時,除了那隻暴斃的羊,剩下七隻羊都沒有殺來吃。
朱亞虎說,死守北碇期間,除了他這位上校副師長,全島有一百零六名士兵,還有一位連長、三位排長、一名軍醫,以及三名守燈塔管理員。就這樣全島114人死守這座北碇孤島、金東的屏障。

軍情緊繃,降敵者死
朱亞虎單刀直入地說,當時中共倘若真得進犯北碇,島上所有官兵肯定全數陣亡。然而,軍人最基本要求就是服從,他明知彈丸之地,難禦中共強大兵力,仍必須誓死保衛北碇。
朱亞虎說,「孔曰成仁,孟曰取義,唯其義盡,所以仁至」。上島之後,他單純想法就是「與北碇共存亡」、「島在人在,島亡人亡」,他甚至告訴所有島上弟兄,「除非我先死了,如果有人想投降,我會先擊斃他」。
每年三月,金門進入霧季,海面常蒙上一層厚重的霧,伸手不見五指。朱亞虎說,當大霧被風吹散,或是被太陽蒸融,他赫然看到海面都是中共船隻,北碇外海幾乎被團團包圍。
他估計將近六百艘船,船隻又分成單帆、雙帆、三帆,單帆的兵力是一個「排」編制,雙帆的兵力乃「連欠」編制,三帆的兵力則是「加強連」編制。
朱亞虎要求所有官兵,都要熟稔島上十數種武器,而且訓練操作到精準。他認為,拿步槍的人,如果身旁使用機槍陣亡,他就要捨步槍而用機槍。
挺有意思的是,在強敵壓境的情勢下,一般七天才能熟悉的兵器,阿兵哥在兩天內就學會,對全島坑道路徑,更是熟得不得了。

英雄受勳,晉升將軍
戰況解除後,金門防區指揮官親自開船前往北碇,迎接朱亞虎下島,他感受到英雄式的歡迎。
當年他獲頒陸軍勳章,隔年便升任將軍。至今,朱亞虎仍強調,他要感激當年島上弟兄,發揮同島一命的精神,和他一起誓死捍衛孤島。我特別記得朱亞虎說,「只有感激與感動,生命才會燦爛與美麗。」
北碇的經驗,送給朱亞虎的禮物,不僅是一顆星星,還有一份信心。朱亞虎說,面對再困難的任務,他都不畏不懼。他常想起北碇的日子,因為往事的力量,就能替自己加油。

儉樸率性,豁達自信
朱亞虎渾身充滿軍人的性格,退伍之後,他應台北市長郝龍斌邀請,出任兵役處處長一職,他的不忮(ㄓˋ)不求,得以隨緣自在。採訪之際,他極其率性,不僅敞開衣襟、露出胸膛,侃侃而談,著實展現一條軍人好漢的性格。
他說,阿兵哥私下都稱他「朱 yahoo」,他姓名的臺語諧音就是「度啊好(剛剛好)」。
朱亞虎生活儉樸,他只喝白開水,不喝飲料,他不吃山珍海味,營養口糧是他的眼中的珍饈。他更笑稱,自己當兵以來,都穿公發內褲,退伍之後,都是老婆幫他一次購足。他隨便在路邊坐下來,五十元就能理一次頭髮。
他目前仍居住自宅,沒有搬進分配的官舍,他甚至把幾個月的特支費,全數挹注給同仁當旅遊費用。
朱亞虎很喜歡讀書,翻開他剛讀的書,裡面還有他用紅筆寫的眉批。他說,讀書可以訓練一個人的思維,他的豁達人生觀,都來自大量閱讀的功夫。在我的觀點裡,如果大量閱讀,培養他豁達的人生,那麼北碇經驗,便造就他自信的人生。



積極處長,勤走訪視
朱亞虎把工作重心放在役男、眷村、後備三個區塊。他以務實、積極態度,來處理台北市役政業務。今年台北市共有一萬九千九百五十五名役男即將入伍。從抽籤、入營前座談、火車站送行、部隊懇親會、發現問題、專案解決各個流程,朱亞虎都排出時間走過一遍。
當年北碇的經驗,讓朱亞虎領受基層士兵的心情,他會用「役男家長」的精神,來處理所有的役政業務。
我覺得,在火車站送行時,從朱亞虎手中接過點心餐盒的戰士們,如果聽過他在北碇的事蹟,肯定倍感溫暖!
北碇四十三天,是朱亞虎最難忘的歲月,他謹守誓死效忠的軍人天職,也強忍兒女情長的煎熬。北碇的往事,孤島的情深,讓我們見識到至情至性的將軍淚。


【採訪後記】 鐵軍
採訪之初,朱亞虎曾豪邁地說,「北碇島上官兵都不害怕」。這句話應屬面對媒體所說的場面話。 因此,我告訴朱亞虎,有位北碇士官受訪時透露,有位阿兵哥一度想要自殺。對此,朱亞虎沒有多做辯解。
朱亞虎還說,「我不怕死」。我並不全然相信。畢竟,軍人也是凡人,不是聖人,只能說,身分和使命感讓一個穿軍服的男人,選擇面對死亡的處境。但退一步說,軍校養成教育,或者軍隊精神改造,未必使得每個軍人對於身分和使命感,抱持堅定不移的信仰。

朱亞虎的故事,乃敵我對峙,戰爭煙硝所帶來的苦難寫照。提及北碇兩字,他才會深受感動,他承受軍人天職、親情難捨的雙重壓力,可見一斑。換成別人,也會有相同人生感受。朱亞虎提出「降敵者死」說法,乃基於一個副師長,所必須抱持的觀念和作法

朱亞虎不偉大,他身為軍人,理當如此。只是北碇經歷,讓「朱亞虎」的名字變得響亮。
我的感動,主要來自朱亞虎終究還是說真話,他釋放至情至性的那一面,他至少承認自己偷偷哭過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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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刊載於 勝利之光 第 631期(九十六年七月號)
並發表於作者的部落格 鐵軍的採訪人生
作者:鐵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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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年10月23日 星期二

[轉貼]古寧頭血戰 保臺建戰功

張祖德/

問:徐蚌會戰結束之後,軍隊又到了哪裡?
答:徐蚌會戰後我們從徐蚌用走路的一直走到南京對面的浦口,從浦口渡船到南京。到南京就安全了。江南到江北就不安全,到處都是共產黨。我們從金華,到江山。江山是中國的情報頭子,戴笠的家鄉,他是老總統的情報頭子。戴笠是給美國人害死的,連他太太也害了。當年珠港事變美國人不知道,就是戴笠跟美國講說日本人什麼時候打珍珠港,結果日本真的去打珍珠港。美國想說中國有這麼一個人物,不得了!後來是美國人開飛機把他搞死了。戰爭結束之後,我們就回臺灣

問:之後您是怎麼到金門的?
答:民國37年我們一個師從福建走路,江山撤退,在三都澳上船,來到宜蘭,在宜蘭訓練五個月,我們又回到大陸,到廣東汕頭、安浦幾個縣去,因為我們還有胡璉的十二兵團沒有來,他從江西撤,我們要接他回臺灣。38年中秋節我們在汕頭準備過中秋,買鴨子、買肉,都買好了。結果收到消息要我們趕快打包打包,準備上船,因為共產黨來啦!我們節都沒有過,就一起到金門。我們38年10月23日到大膽島,24日晚上回金門,就碰上10月25日古寧頭大戰,因為有戰功,還受到總統的犒賞。

問:您可以跟我們談談戰役是如何發生的嗎?
答:戰爭一開始發生是在二零一師。古寧頭那個時候是青年軍二零一師,那都是中學以上到高中階段的娃娃兵,他們是老總統號召的十萬青年十萬軍,那個時候招的青年軍不一樣,他們的裝備好,什麼都比我們好。結果他們守在古寧頭,敵人上來了他們還不知道,把他們的砲和武器通通都俘虜掉了。而我們十八軍是預備部隊,我們軍長是高魁元,他是十八軍軍長,那時候來沒有司令,就是軍長。一共有十一師、十八師、一一八師這三個師。那時很亂,共匪登陸了,我們預備部隊,就要打,作戰開始。我們先派一一八師去打,打了一天一夜平息。後來共匪第三波的增援部隊沒有上來,我們人比他多,武器比他多、比他好,他們就只好投降了。10月25日天一亮,大概到中午,戰爭就結束了。

問:戰爭的發生是很突然的嗎?國軍是否已經做好準備?
答:不是突然的。那時候已經有收到情報。共產黨追,我們就撤退金門,他們想乘勝追擊,就來打金門。那個時候來打金門是舢板船,也不是登陸艇,什麼都沒有,他們準備三波攻擊。他們第一梯次靠岸,多少部隊我不曉得,已經上岸了。但是不夠,第二波,又回去裝部隊,結果他們潮汐沒有算好。古寧頭那邊都是沙,沒有石頭,海潮退得好快,使得整個船擱在沙灘上,沒辦法回去。當時要是算好潮汐,那船沒有擱在沙灘上,那金門就沒有了。金門沒有了,也沒有臺灣了。老總統講:「古寧頭那一仗,是世界的安危,臺灣的存亡。」。823是個什麼東西啊!那是砲戰嘛!都是躲在防空洞裡面,古寧頭那才叫做戰爭。他們現在都講823、823,立法院開會也說823,為什麼不講古寧頭?民國38年10月25日,古寧頭大戰,你們應該講一講。這些是我經過的大戰,小戰多得很,不用講了。

問:戰役中是否有令您印象深刻的事情?
答:多了。晚上夜戰,不知道誰是友軍,誰是敵人。這是最危險,碰到友軍也打。那個時候我們連長是十九期的,這個講起來很好笑,他把電話掛到共產黨那兒,後來我們聯繫,哎呀!不對啊!講話的聲音和話語都不對勁,所以我們沒有去,要是去了我們這個營就要被包圍了。古寧頭這一戰,一一八師兩個團去幫二零一師解圍嘛,死傷慘重,遍山都是屍體、死人。

問:您是用什麼心態面對戰爭和殺戮的場面?
答:沒有什麼,軍人就是以服從為天職,沒有什麼考慮,也沒有什麼擔憂的事情。犧牲都犧牲了。砰!就結束了!軍人就是這樣,隨時隨地都準備死,我們在戰場上,連長下命令要去攻擊哪裡,裡面要死人,砰!砰!砰!砰!無論如何都不能不去!去是死,死的光榮;貪生怕死不去的,往後退的,就是槍斃。那個時候是這樣的,軍令很嚴格。軍人就是聽上面命令,要去衝鋒就去衝鋒,要你投手榴彈就投手榴彈。就是這麼回事。

問:古寧頭戰役中,我方使用的武器有哪些?
答:那時候我們到金門,金門沒有長的砲,有六零砲、八二砲兩種。每個營有一個砲兵連,六零砲好像是美式裝備。另外,槍很多,就是機槍、步槍。從汕頭撤退的我們,軍火要比金門當地的好,38年我們是美式裝備,都是美軍支援,比他們好。那時的三零步槍,現在都不要了,因為太重了。三零步槍是五發子彈,你看看我們現在自己做的步槍都是二十發子彈,美軍的自動步槍就是機關槍,只有二十發。

問:您參與過這麼多次大大小小的戰爭,哪一次最令您印象深刻?
答:跟日本人打仗的時候,這裡被打了一槍,這是我最深刻的。民國32年,在天台冠被打了一槍。那時有人幫我消毒。包了一塊東西,然後就到後方去休息。很快地我的傷兩個禮拜就好了,之後又回部隊去作戰。打大膽時就不是被槍打的,而是砲,其他戰役我都沒有受傷。大膽島受傷的時候,我在金門的醫院住了一個禮拜,那個時候還有犒賞。負傷的,總統給二十塊,司令官、軍長送多少我忘了。現在傷口都好了,看不到了,那是30幾年的事,現在都95年了。

轉貼來源:
榮民文化網

[轉貼]那兩天我們在古寧頭拚命

杭世騏/
  四十年轉眼成空,但四十年前的金門古寧頭的血戰仍橫亙心田;七十六歲的老兵,永遠忘不了一一八師(虎軍部隊)官兵縱橫沙場,摧破強敵的雄風;以及虎將李樹蘭(金門之虎)黑黑胖胖,壯壯的魁梧身材,滿臉的絡腮鬍,「鬍子」、「狗屎」,我們這樣在背後暱稱敬愛的師長,忝為一一八師的副師長,就讓我來回憶一下虎軍虎將血戰古寧頭的戰史,作為同志們學習的榜樣吧!
  一一八師是十八軍的主力部隊之一,在胡璉將軍(四平部隊)的領導下,曾經在「南麻」之役等剿匪戰役中,屢次擊破共匪陳毅、林彪、賀龍::::等嫡系部隊;但是「徐蚌會戰」中不幸在雙堆集失利,突圍而出後,幹部遂在江西黎川、南城、臨川縣招兵、成立「三五二」團(英雄團)、「三五三團」(青年團),「三五四」團(威武團),分由唐後賢上校,林書嶠上校、楊書田上校這三名勇將領導;軍服不全、武器不好,只有一部分在雲南省主席盧漢叛亂之前領來的美式槍械,以及老式武器,數量不多,品質又差,即以機槍而言,有的不連發,有的打不響。
  但是「天下強兵在將」、「強將手下無弱兵」、「打仗打將」,在名將李樹蘭訓練精練之下,一一八師的新兵在由江西經福建、赴汕頭的戰鬥行軍之中,一有休息時間,即立起人頭靶練劈刺、練瞄準,一碰到士兵、叛軍就打,在「以戰練兵」之下,已漸漸的練成一身戰技,成為勁軍。
  三十八年中秋節,明月朗照,月圓人圓之夜,李樹蘭師長和我率領著一一八師,懷著離鄉去國的悲情,在汕頭上了一條中字號,在海上還碰到颱風,官兵們也無心賞月過節;還好在第二天夜晚就到了金門。
  當時的金門是一個荒島,只有一些竹屋、茅舍,小山上有些松柏、草木,一眼望去,全是黃土,由於戰亂,僑匯已斷,人民生活困苦,多是吃地瓜、魚乾;男子多半遠去南洋工作,故男少女多,壯少老多,不可能對部隊提供兵源、資源;我們只好吃著身上背著的米,以及同船運來的大豆、花生,吃不上蔬菜,連柴火也沒有,只好砍樹為炊。
  但是,在十八軍高魁元軍長的部署下,我們在瓊林迅速的完成了作戰整備,並進行許多次反擊案、逆襲案的操演,二十二兵團司令官李良榮中將、福州綏靖公署代主任湯恩伯上將、高魁元軍長均親臨督導,使一一八師和擔任總預備隊的戰車營,以及其他友軍部隊取得了很多的步戰協同作戰觀念。
  湯恩伯上將認為共軍來襲的時間可能是十月二十四日深夜,即潮汐表上所指出的一年之中的最高潮,而登陸地點則在東、西一點紅之間。
  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四日夜晚,一一八師演習完畢之後,李樹蘭師長對官兵們作了簡短的指令:
  「對岸燈火通明,集結船隻,我看八路就要來了,今晚起睡覺時不許脫衣服、鞋子,把槍抱著睡,彈藥、裝備帶在身邊,一有狀況,馬上把步槍、衝鋒槍槍背帶纏在手上端著,成連橫對向前進,遇到八路就猛衝猛打,打他個措手不及,大家要矮著身子,不要挺著幹!」李樹蘭師長以標準的河北國語這樣說著,而且還以他慣用的拇指、尾指伸出的手勢加強語氣,以布鞋在沙地上劃地圖,他脖子上圍著毛巾,堅決、勇敢的神色令官兵們更加振奮。
  二十四日深夜,我們聽到中共的岸砲不斷的對金門狂射著,「轟隆!轟隆!」一聲聲打在我們的心坎上,李樹蘭師長打了幾通電話給高軍長、各團團長的電話均打不通之後,就要我指揮師部所有的官兵進行作戰,自己帶著幾名衛士、無線電兵就向前衝了去。
  十月的東北季風強勁的吹襲著我們,使我們步行時感到一股強大的阻力,潮水的聲音響得特別怪異,夜特別黑,什麼都看不見,海岸線上不久就響起了密集、脆亮的槍砲聲,曳光彈、槍砲彈的弧線映在夜空。
  不久,高魁元軍長到師部來了,當他找不到李樹蘭師長時十分著急,立刻派參謀去找,並指示我立刻進行反擊。
  高魁元軍長曾是我的旅長,當他還在十八軍十一師任少將旅長時,我是他的中校參謀長,當時軍長是胡璉中將,胡、高是官校四期同學,又是好友,兩人常常把門一關,痛痛快快的研究個一~三小時的問題。我們合作的十分愉快,後來,高先生告訴胡將軍說:「杭參謀長很優秀,我喜歡他,他什麼事都會管。」後來,高先生建議我升上校,這一種愛護之情使我至今不忘。
  不久,參謀回報說已經找到了李樹蘭師長,他正在第一線的戰壕中指揮反擊,已掌握了部隊,也穩定了危急的戰況,高魁元軍長這才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,鬆了一口氣。
  原來守在第二線的三五三團第一營、第三營聽到匪岸打來的排砲之後知道八路就要上岸,打電話向團長請示,電話不通,耿將華、孫罡(後曾任金門防衛司令部政戰主任)營長商量之後,覺得狀況有異,在軍情緊急下,遂決定拎著腦袋也要把八路頂住,他倆依照著師長夜間的指示,將六個連成連橫隊方式展開,冒著未奉命令,不許擅自行動的抗命罪之險,獨斷專行的殺上前去。
  此時八路已突破二○一師的防區,三五三團一、三營便及時頂上去,一陣快攻猛打,打亂了八路的陣形,打垮了八路的士氣,穿著厚厚的灰棉衣褲,佩著紅領章、紅識別帶的八路紛紛在草中、石後尋找掩蔽依托,完全不聽幹部的哨聲、鑼聲、鼓聲,鬥志全失。
  不久,三五三團抓到「古寧頭大捷」的一名共軍俘虜供稱,他們是陳毅的手下,第十兵團葉飛二十八軍八十二師為左翼主攻師,二十九軍八十五師為右翼主攻師,八十二師、八十五師都配屬了一個加強團,另有支援砲兵兩個團,由二十八軍軍長朱紹清指揮,他是「三野」的一名悍將,由東北南下,勢如破竹,八十五師計畫打古寧頭,再攻金門城,「準備到金城吃午飯」。其他部隊則「帶三餐熟給養,準備苦戰一天」、「堅決攻金門,渡海打臺灣」。
  共軍將領判斷金門只有六個團,即青年軍二○一師的兩個團、平潭島退下的四個團,只要共軍一上來即會不戰而降,並未動用已至廈門、福州之主力,亦無海、空軍及後勤支援,打敗後之因應措施,認為第一波登陸梯隊之船隻可以回去接第二梯隊。
  共軍的登陸點原定於嚨口、湖尾間,對古寧頭則作佯攻,但東北季風卻將共軍吹至古寧頭,建制被打亂,裝備、武器亦均分散。
  已經上岸的第一波登陸梯隊三個加強團,共軍在戰前曾大加菜、發餉,然後乘二百多艘木船、浮水載具犯金。壯況既明,我即率師部直屬部隊趕至李樹蘭師長之指揮所,並迅速推進至一座小廟邊的大樹之線,師長即命通信兵架線,以電話指揮各團作戰,並派傳令至各團傳令,傳令班長陳富策之卓越指揮,使我印象至深,傳令在槍林彈雨中完成任務後均安全返防,對師之作戰勝利頗具貢獻。而李樹蘭師長手執電話指揮勇敢、堅毅形象更永留我心,他一直帶著我們向砲聲處前進,離交戰之地往往僅一百多公尺,可以目擊本師官兵前仆後繼,奮勇殺敵之實況。
  三五三團全面出擊,向安岐、林厝、古寧頭攻擊前進,衝散共軍小股滲透部隊,再度打散其指揮體系,將共軍拘束於古寧頭之線,在三輛戰車支援下對共軍掃蕩。
  二時三十分,湯恩伯上將判定共軍主力後,即動用總預備隊(本師),並指示由十八軍軍長高魁元(金東守備區指揮官)為總指揮,指揮本師、十九軍之十四師(羅錫疇)、十八師(尹俊)展開逆擊,以擊破共軍之作戰計劃││衝入觀音亭山,威脅瓊林、雙乳山間之金門腰部,將金門切斷,再堵住金東之十八軍,另以二團席捲金西。
  高軍長受命後,即將太武山之軍指揮所移至本師瓊林之指揮所,斷然反擊,他的戰略決策正確,戰術部署適當,戰術運用良好,果斷的作為迅速改變了戰局,他識破戰機,捕捉戰機,進而掌握了戰機,是一個深諳大戰略的天才型將領。
  我三五四團(林書嶠)不久即在後半山全殲共匪八十二師二四四團,俘獲匪兵一千二百多人。
  六點半,三五三團在戰車第三連支援下,衝上安岐、湖尾高地,和共軍作慘烈白刃戰。七時許,三五四團,在八輛戰車支援下,打下觀音亭山、湖尾以東高地,又分兵攻打安岐、沙灘。
  不久,三五二團,戰車八輛打下安岐,九時打下湖南高地,李樹蘭師長即將師指揮所推進至湖南高地,揮兵殺敵。三五三團二營亦來合攻埔頭,一時硝煙火海四起,沙灘開闊,共軍遂紛紛為我招降。
  然後軍以本師之三團並列攻擊前進至林厝高地,並令各師合攻,因此地有我留下之永久性陣地,而且到處是泥濘,進展不易。
  十四時,我三五二團、三五三團下林厝東北,在戰車先導下,和共軍做十多次白刃戰,時高軍長已至一三二高地督戰,親冒鋒鏑,我軍士氣大振。十六時,我兵突入林厝東南及南側。十七時,三五二團、三五三團再突入林厝。三五三團二營營長等不幸戰死,因夜暗不利作戰,遂澈夜砲打林厝、古寧頭,並予嚴密監視。
  二十六日拂曉,我師展開攻擊,李樹蘭師長一馬當先,帶頭攻敵。六點半,高軍長揮兵總攻。九時,三五二團攻入林厝,反覆作白刃戰。十一時,十二兵團司令官胡璉中將趕至第一線,即以戰車營營長陳振威車上之無線電,令三五四團(右翼)迅速展開,並與各級幹部通話,官兵士氣大振。十二時,攻占林厝。十五時,三五三團又攻下北山東北,殲俘甚多,三五二團則攻入北山村,但屢攻不下。十六時,胡璉令戰車入北山,逕射碉堡、家屋射口,共軍不支,奠定勝局。十八時,北山被我軍攻占。
  李樹蘭師長遂令各團守好沿岸,防止共軍增援,高軍長則令傷亡慘重,但還能打的三五三團接下三五二團之任務,楊團、林團(三五四)遂集中四二、八一、一○六砲、火箭筒準備總攻。廿二時,三五三、三五四團砲打古寧頭。廿七日一時,三五三團大破共軍,一部分共軍突圍至海岸,為三五四圍殲俘。四時,我師沿海掃蕩,焚燒共軍船隻,並打死共軍四百多人,俘虜九百多人,結束戰鬥,大獲全勝。
  「古寧頭大捷」之後,李樹蘭師長在瓊林師部擺慶功宴,排長以上軍官全體參加。李將軍本來每餐都要喝一杯的,那一天,他更開懷暢飲,他說:「不會喝的不行,一定要喝!」結果醉倒了不少人。
  不久,李樹蘭師長赴參大受訓,總統 蔣公特派總政治部主任蔣經國先生來金,頒授本師「虎」字榮譽旗一面,由我代表接受,有功官兵並均獲頒勳章、獎金。
  虎將李樹蘭後來在民國五十九年四月二十二日逝世於臺北,舊屬莫不震悼。我呢?則頭已禿、髮已白。不過「古寧頭大捷」是永恆的,四十年了,共軍再也無力犯金攻臺,夜仍籠罩潮音依舊,此役已成典型。

轉貼來源:
「古寧頭大捷四十週年紀念文集」
國防部史政編譯局編

2007年10月3日 星期三

南麻戰役(1947.06_1947.07)

作戰時間:1947.06~1947.07。
作戰地區:山東省淄博市南麻鎮。
參戰雙方:
  國軍 整第十一師、第八師、第九師、第二十五師、第六十四師。
  共軍 沂蒙山區華東野戰軍
戰役簡介:
  國共內戰爆發後,整第11師更以主力出現,南麻攻守保衛戰可以說是經典戰役。
  整第11師主守南麻,華東野戰軍出動3個縱隊主攻,1個縱隊及3個團打援,想要像孟良崮戰役殲滅74師那樣殲滅11師,可此次與孟良崮不同的是整第11師在這之前做過充足的準備,且據有子母堡,有著堅固的防禦。而各馳援的友軍在嚴厲的要求下,作戰都十分的賣力。
  胡璉將軍親自坐鎮南麻指揮戰鬥,南麻戰鬥之慘烈,交戰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,整第11師打到最後彈藥補給跟不上,胡漣只得分配到前線上,且節約使用。
  就在華東野戰軍將要發動總攻前不久,整第11師果斷出擊,變被動為主動,打亂了華東野戰軍的部署,不但逃脫了被殲的命運,而且能主動出擊,使華東野戰軍陣腳大亂,華東野戰軍見圍殲無望,便決定撤退,而整第11師乘勝追擊,造成華東野戰軍更大的損失。
  此役當時虎軍部隊番號為整第一一八旅,隸屬於整第十一師,旅長為高魁元。